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31章

關燈
這個……

可太不好了。

一聽起來就讓娜仁十分抗拒, 萬般拒絕。只無奈原主是個孝女,怎麽合理而又不突兀地拒絕, 就成了擺在她面前的頭號難題。

孝女?

哎, 有了!!!

短暫遲疑後,娜仁馬上露出如花笑顏:“真,真的麽?妾再沒想到, 有生之年還能再見阿布額吉!謝過皇上恩典, 只是路遠迢迢,冬日嚴寒。妾, 妾……”

娜仁搖頭, 一臉為二老安好可以繼續忍著思念的好女兒模樣:“妾身為女兒, 又怎忍心讓二老奔波勞苦?橫豎半年有餘, 妾已經慢慢習慣了。就別折騰阿布額吉, 免得重逢而又分別, 倍增不舍!”

話落,小帕子便懟臉上。

哭不哭得出來另說,得把這種雖萬分期盼, 但誠不舍父母辛勞的孝女糾結給表現出來!

只……

雖她穿越以後, 演技突飛猛進。短短半年, 小素人兒就有了沖擊大滿貫影後的實力。但無奈一切發生的過於突然, 她眼底的震驚、抗拒與畏懼都被順治盡收眼底。

又雙叒叕地, 引起了他的懷疑。

原本隨口一提, 全為討皇後開心的綽爾濟夫婦年底進京一事直接板上釘釘起來。

當然這會兒順治並沒有直言, 而是溫柔淺笑:“本就是為讓皇後開心,自然以皇後的意願為主。”

娜仁盈盈下拜:“如此,妾便多謝萬歲爺體諒包容了。”

“您放心, 回頭妾便親往貴太妃處。好生與她講講道理, 保準勸得她心情舒暢,陳屙盡去。絕不讓她給襄親王夫婦添亂,以至於壞了萬歲爺的大事。”

順治親手把人扶起,並安撫性地拍了拍她手背:“有皇後在,朕誠省心不少。”

“不過貴太妃素來跋扈,有時便連皇額娘都不看在眼裏。屢屢頂撞嘲諷,皇額娘為大局故多方隱忍。但今時不同往日,博果爾與朕同心、阿布鼐業已悔改。”

“她這護身符與心頭肉都在朕手中,皇後大可不必忌憚。還是那句話,這朝野之間除了朕與皇額娘,再沒誰能讓你堂堂國母為難!”

娜仁:……

想說你這個鹹豬手,就讓本宮很為難啊!

超想狠狠一巴掌上去,說句:形婚而已,莫挨老子。

可事實上,君臣有別。為小命安穩故,她只能裝出感動滿滿的樣子,抽回雙手,驚喜捂嘴:“有,有萬歲爺這句話,妾便是赴湯蹈火都再無畏懼了!您且等著,妾這便去將事情給您辦得漂漂亮亮的。”

說完,娜仁便著人往太醫院點了兩名太醫。又喊紫衫開私庫,尋了些個滋補養身的藥材。

換上鳳袍,戴上朝冠。

按品大妝。

然後才坐上鳳輦,帶著她的坤寧四美浩浩蕩蕩往懿靖大貴妃處去。

只為折騰狐媚兒媳婦,才折騰出好大陣仗。結果……

正主沒來,皇後娘娘卻駕到了???

懿靖大貴妃一懵,本能拒絕,忙遣了心腹宮女擋駕。

“哦?”娜仁笑,輕撫了撫紅珊瑚朝珠:“你說太貴妃自感病體沈重,恐有不祥。唯恐將病氣過給本宮,遂遣你出來賠罪,並勸本宮速速回返。並命襄親王夫婦入宮侍疾?”

被問到的宮女滴翠唯唯低頭:“回皇後娘娘,此乃太貴妃原話。還請您念著她一片思子之心的份兒上,成全了這最後的請求。”

這要是往常,娜仁沒準兒還真轉身揚長而去了。

只要不危害到後宮和平穩定,誰耐煩她到底弄什麽幺蛾子呢?

可今兒,她是奉命而來,剛跟順治誇下海口。哪有連殿門都沒進去,就無功而返的道理!

娜仁一個眼神過去,示意紫衫、紅裳兩個拉開她。結果……

彪悍的紫衫直接一個巴掌扇過去:“好賤婢,竟敢這般詛咒貴太妃?連太醫院諸位太醫會診都沒經過,就說……知道的是你這賤婢跋扈,不知道的還當咱們娘娘疏懶,沒有好生照顧好太妃太嬪們呢!”

原本滴翠還想哭一哭,鬧一鬧。

借著自家主子輩分上的便利迫紫衫讓步,卻沒想到她打完人後就反手一頂大帽子扣過來。

壓得她戰戰兢兢,什麽脾氣都不敢有。

只一個勁兒叫冤枉,說自己句句屬實。貴太妃臉色清白、渾身冰冷,的確很嚴重雲雲。

聽得娜仁惱火,不由叱道:“既然知道貴太妃病體嚴重,還敢嘰嘰歪歪攔著本宮?還不前頭帶路?真以為貴太妃慈愛,這宮裏就沒誰治得了你們這些個憊懶的了?”

滴翠還想打馬虎眼,卻又被紫衫補了一巴掌:“是沒聽到皇後娘娘命令?還是覺得自己跟闔族的腦袋長得都不大可心,迫切想要挪個位置?”

滴翠捂臉,到底委屈噠噠地走在了前頭:不,不是她對貴太妃不忠心,而是敵人實在太強大。

她得留住有用之身,才能繼續為主子效力!

順利進門後,娜仁才知道貴太妃為了這場婆媳對決,啊呸!明明就是婆婆單方面折騰兒媳婦的年度大戲。

親眼所見,她才知道貴太妃為此付出了多少。

清冷冷沒有一絲熱乎氣兒的屋子,滿室濃到讓人窒息的藥味兒。

臉色灰敗,發絲斑白,眼底青黑濃重。

初見時滿身錦繡,貴氣逼人的貴太妃老了十幾二十歲般。只眉眼間淩厲與刻薄依舊,見她進來就一個刀子眼:“非請既入,強闖庶母妃宮門,皇後娘娘真真好教養!”

“就不怕本宮受不了這屈辱,一條白綾吊死在宮中麽?”

那你要是這麽聊天,本宮還有什麽可怕的呢?

畢竟通常越是嚷嚷著要死的人越是惜命。

娜仁勾唇,笑得如早春第一支迎春花:“不怕!本宮雖掌管後宮時日尚短,但還是有一定權威的。哪怕不能讓貴太妃你這個庶母人間蒸發,栽贓給別人卻不難。”

“比如你寧可裝病把自己折騰成這樣,也要一見的十一弟夫婦,就是現成的倆背鍋俠!”

“正好你們母子倆前幾天才不歡而散。”

“本宮完全可以放出消息,說你嫉妒十一弟妹獨得十一弟恩寵,非要給他納側妃。十一弟畏妻如虎,自是不敢應承。遂跟你大吵一場,您唯恐失去兒子遂並行蠢招兒,擬學民間潑婦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那套。”

“結果弄假成真,竟真誤了自己一條性命。嗚呼哀哉,也是可憐可嘆又可笑了,足以警醒後人!”

懿靖大貴妃氣得雙眼暴突:“你,你胡說八道!”

“嗯!”娜仁光棍點頭:“的確是在信口雌黃。不過……”

“若貴太妃您真一時糊塗,做了那等上不得臺面的事兒。本宮可真不介意弄假成真一下子,洗清自身監管不力的罪名之餘,也幫萬歲爺一把。讓阿布鼐與博果爾兄弟反目不說,而且進可攻,退可守。”

“既能以不孝之名,替先帝清理門戶。又能查清楚背後的齷齪,還襄親王清白。您知道的,襄親王對萬歲爺素來恭敬有加。若再加上這等恩情,還愁他不感激涕零?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太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,眼淚都飆出來:“你這促狹丫頭,就是這麽嚇唬娜木鐘的?”

娜仁撓頭:“嘿嘿,我也是破罐子破摔,啊呸!”

“那明明是置之死地而後生。”

“想著把她的依仗變成掣肘,她啊,就不敢再輕易蹦跶了。原還怕不成,沒想到她氣歸氣、惱歸惱。卻也還是拿十一弟當心頭一塊寶,寧可自己再如何,也不讓他兩難的。”

“哎!”太後嘆:“素來只有狠心兒女,幾見狠心爹娘?”

“再不濟,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,承載萬千希望、幾多辛苦拉扯大的。哪舍得他有點滴不好?哀家懂她!”

見娜仁錯愕,太後還笑著加了句:“等你以後身為人母了,也會懂的。”

對此娜仁雖拒絕,但也還是特別配合地紅了臉:“皇額娘,人家跟你講懿靖大貴妃事呢,您怎麽扯那麽遠?”

“日有所思唄!”蘇麻喇姑笑著接話:“從娘娘進宮的那天起,主子就盼著嫡皇孫。日盼夜盼的,足可用望眼欲穿一詞啊!”

娜仁癟嘴:“這,這也不是妾不想讓皇額娘如願,實在這年紀、這身體也不允許。”

為全方位防止被催生,娜仁沒事兒的時候可找了不少的相關醫書。

被催到就被背一段,力求做到有理有據。

極力把自己打造成雖盼著為皇家開枝散葉,但無奈本身不得寵、身體也沒長開的可憐小皇後形象。

果然,老調一彈,對面雙雙緘默。

再開口時,話題已經重又轉回了懿靖大貴妃身上。

鄙視她越老越沒有個章程,如小孩子般任性、欠考慮。可憐博果爾挺好的孩子,遇上那麽額娘、娶了那麽福晉,註定一輩子當夾心餅。

說到這兒太後就笑:“虧得哀家取消了命婦入侍,董鄂氏不用見天兒地往宮內跑。不然啊!博果爾也不用為朝廷效力了,只調停她們婆媳關系就夠從早忙到晚了。”

“誰說不是呢?”蘇麻喇姑附和道。

聞到了瓜香的娜仁頓時來了精神:“命婦入侍?這個娜仁也聽說哎!不過娜仁進宮前就被廢除了,就不知道是甚原因啊?”

野史傳聞都說順治在命婦入侍的時候,看上了自家弟媳婦。於是強取豪奪,摁死了親弟,氣壞了親媽。也親手在他與董鄂氏的傾城絕戀上埋了一顆顆大釘子。

可事實上這破規矩順治十一年四月初就廢了,甭管歷史跟現在,應該都跟董鄂氏無關。

命婦入侍的取消應該另有根由。

果然,太後笑著點了點她的小腦門兒:“收起你那好奇的小眼神兒,堂堂國母可不好這般喜歡聽些個蜚短流長。”

小癖好早就在偶像面前暴露無遺的娜仁不急不慌,只大大方方笑:“好奇之心,人皆有之嘛。剛剛兒媳婦講貴太妃種種,皇額娘不也聽得津津有味?”

“俗雲門口一條河,媳婦隨婆婆!娜仁也是隨了皇額娘您唄,好額娘,您倒是說說,說說嘛。”

太後皺眉:“蘇麻你瞧,這賴皮的,哪兒有點一國之母的樣兒?”

娜仁笑嘻嘻攬住她胳膊:“在額娘面前,哪有甚國母不國母的?只有您最最喜歡的,親親好兒媳!”

太後無奈長嘆,只那眉眼間的笑啊,把天際的晚霞還要燦爛。

婆媳親香了好一陣兒,謎底才終於揭開。

沒甚曲折離奇的理由,更沒甚香艷的故事。一為祖上規矩,二為政治需要。等入關年頭多了,一應禮儀規矩等相繼完善。皇上也親政,不再需要太後通過接見命婦的方式間接聯系群臣了。

本也不喜歡這些應酬的太後,自然而然就煩了。

順治一提議,她就順勢答應了下來!

就這???

娜仁震驚,遺憾之情分外明顯。

講真,她還以為能有個又大又圓又香的絕世大瓜,結果連個黃瓜都不如。

相比之下,順治可就驚訝多了:“再沒想到,皇後居然這麽厲害。首戰告捷,成功嚇唬住了懿靖大貴妃。”

也覺得自己超厲害的娜仁昂頭:“畢竟是奉旨而去的,當然得竭盡全力。”

“好歹把吹出去的牛追回來啊!不過……”

娜仁笑,滿滿期待地看著他:“妾幸不辱命,皇上是不是也得遵守前言?”

“啊?”

啊什麽啊呢?見順治明顯狀況外,娜仁忙不疊提醒:“就是今年年班啊,天寒地凍的,萬歲爺可別折騰妾阿布、額吉了吧?不然萬一讓二老舟車勞頓再得了風寒,可就是妾的罪過了。”

順治沈吟:“皇後好像挺抗拒岳父岳母前來?”

那,那能不抗拒?

再是原裝的身體,擁有原主的記憶,她也終究是個西貝貨好麽?

也就是薩仁格日勒那個憨憨,一心以為姐姐是當了皇後變了心。怕她後來居上,搶了自己的寵愛去。這才狠心絕情,連嫡親的妹子都不肯親近了。

換做人老成精,見過無數大風大浪的綽爾濟夫婦,娜仁可不覺得自己還能含混過去!

為防掉馬故,她當然能不跟原主親人接觸便不跟原主父母接觸。

但是孝女人設不能崩。

遂她只堅持著天寒地凍,唯恐阿布額吉千裏奔波頗多苦楚,也唯恐他們水土不服雲雲。總之所有的拒絕都站在孝道的制高點上。

力爭不但不引起順治懷疑,還順手鞏固下孝女人設。

只可惜懷疑這玩意兒就好像顆種子,一旦落地,有了合適的溫度與水分,就會破土生根,長成參天大樹。

原本順治就對娜仁有所懷疑,但她每次都能恰當舉證,再用自己天才的說辭把一切不合理淡化。可隨著她接連兩次抗拒綽爾濟夫婦進京,這份懷疑就不免再度冒頭。

並迅速加強。

耳邊更響起淑惠妃那句控訴:自打你當了皇後,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!你還是我姐姐麽?

當皇後……

冊封大典後,不就是他重生回來的時候?

借屍還魂四個字倏爾出現在腦海,讓他在大白天都不禁打了個冷顫。

突然被塞進了手爐,暖熱的同時,也讓順治回神。擡眼就看到小皇後滿滿關切的眼神:“冬來酷寒,皇上可千萬小心別著了風寒。”

“哦,多謝皇後體貼。”順治隨意敷衍了句。

守著闔宮的太監宮女,娜仁自是最最溫柔端莊的皇後娘娘。聞言忙笑著躬身:“分內之事,哪裏當得起皇上一句謝?”

“您好生保重龍體,別讓妾有機會自責照顧不周便是最好。”

比如晚來風急,必定越來越冷。您趕早的,回您的位育宮去。日理萬機它不香麽?勤奮愛民的好皇帝人設不要崩啊!

娜仁心中腹誹,卻半個字兒也不敢表露。

只顧左右而言他:“皇上剛剛在想什麽?可有甚為難之處,需要妾一起參詳?雖說妾身愚鈍,但好歹一人計短二人計長。再不濟,也還能給您當個忠實聽眾。”

見順治興味的目光看過來,她還直接舉小手做發誓狀:“妾保證做個鋸嘴葫蘆。出您之口,入妾之耳,再不帶讓第三個人知道的!”

“哦?”順治笑問:“不告訴皇額娘、不告狀佟氏?”

“這個……”娜仁對手指,目光開始猶疑:“佟氏肯定不告訴,但皇額娘……妾只能說,她不問妾就不說!反之,您懂的吧?”

順治搖頭:“朕就知道,口口聲聲說要保守秘密的人,通常都是洩密最快的!”

有被映射到的娜仁撅嘴,心裏罵了聲狗皇帝就是狗皇帝,神秘兮兮還倒打一耙。

直到順治又笑:“不過本也不是甚秘密事,洩露也無妨。只……”

“到底不甚光彩,皇後記得別四處宣揚就是!”

!!!

又大又圓又香的瓜,它終於要來了麽?

娜仁星星眼,看著順治的目光中充滿了鼓勵:“嗯嗯嗯,妾保證,皇上但說無妨!”

順治擡眼掃了下四周,娜仁特別知機地屏退了左右。

還特貼心地,親手給某人斟了杯茶。

這才正襟危坐,一臉期待的樣子,標準得都能做乖巧吃瓜的表情包。

可惜順治反覆來回百年,看到的也只是大清興衰。並沒機會體驗數百年後,高速發展的科技時代。是以無法準確形容小皇後的表現,只心中懷疑之外又加了點淡淡怪異的感覺。

輕呷了口茶,他才有些憂郁地指著自己的黑眼圈:“瞧見沒?朕昨晚徹夜未眠。”

“哈?”娜仁楞,試探著說了句:“皇上夜以繼日地忙活朝政,實在辛苦了。但有道是欲速則不達,又言一張一弛,方是文武之道。再急於振興大清,也得註意身體。”

“只有您好好的,才能帶領大清乘風破浪,繼往開來!”

順治笑:“皇後這漢語學得是越來越好了,瞧這小話兒說得,等閑舉子都沒你這個文采。”

凸(艹皿艹 )

這是勸人還勸出來掉馬之危了?

娜仁僵笑:“這,大概是天才與普通人的區別吧!妾依稀聽哪位大才說過,成功需要百分之一的天分與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,而起決定性因素的,往往是百分之一的天分。”

“可見自帶個聰明腦瓜的重要性!”

真沒聽說過這個大才,卻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很有道理的順治:……

“皇後睿智,不過朕並非忙於政務。而是接連數日夢到故去之人,心中有些煩郁。正好年關將至,想著是不是召幾個薩滿進來驅驅邪?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